第八章 泰美斯女神
就不信他们当初不吵架！
罗先生夫妇俩都不在香港，听说裴知味过来，还是带着女朋友，盛情约他到家中小住，让管家详细安排好裴知味这几日的食宿。
裴知味好笑，摇摇头道：“这几天都随你，”见伏苓眉开眼笑他又问，“这里又拍过什么电视？”
“一枚钻戒花不了多少，你在同事面前也有面子不是，还可以去气气你们那更年期主管。”
叶扬，伏苓小心翼翼地默念着这个名字，不知不觉中，他走了也有三年半了。她缩缩身子，下意识地搂紧裴知味，想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、一点力量，来面对触及这名字时的感伤。
伏苓先辨认了一下所在位置，往前几步找到一座效仿古罗马和希腊设计的圆顶建筑，指着楼顶的雕像道：“最高法院，不过1997后叫立法会大楼，很多律政片都会拍这里的，《壹号皇庭》里插曲部分总会拍这个雕像，”她又皱皱眉道，“我不记得这个雕像叫什么名字了，好像是正义女神。”
无法跨越的是时间。
还真是……裴知味忍不住笑，她吃得欢快，一侧头，耳边几缕头发落下来，他连忙伸手帮她撩起来。她愣了愣抬起头，看着他落在耳畔的手，一边咀嚼一边抿着唇朝着他笑，唇边两个小小的酒窝又若隐若现地漾开来——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，然后一层一层的涟漪，随风飘荡开来。
仿佛她的时间将永远停留在他离开的那一天，往后的浮世变迁沧海桑田都再与她无关。
老式的餐厅，放着许多年前的粤语老歌。
她一直处于很兴奋的状态，拿着她做的极详尽的攻略，跟他说“哎呀你看这个红灯笼，加连威老道在××电视剧里出现过”、“很多抢劫的案子都是在这条地道里拍的！”、“陈小生在这个天桥柱子旁唱过生日歌”、“你看庙街这些唱戏算命的摊位还都在！”或是“×××就在这家警署工作！”
她闭上眼，脑海中再度描画出叶扬的模样——很多夜晚她都要靠对他的思念来抵抗孤单，假想在梦里他们俩还在逛学校的超市，争执是买老坛酸菜口味还是买韩国辣白菜口味的泡面；他们在寒冬腊月里穿街走巷，寻找学校BBS上指点的那家炖牛骨汤店；挤公交车时若没有位子，他会用长长双臂笼出一个封闭空间，让她免受拥挤惊扰……
“不知道，就是，这么觉着。”
裴知味一脸自豪地摸摸伏苓脑袋，觉得自己的眼光到底比那同学好多了。最后伏苓挑中一对颇朴素的铂金婚戒，又在店员和裴知味的“盛情”下选了一只造型很可爱的镶绿松石戒指。
“对我们都好，不是吗？”
不过是想宠宠她让她高兴，她居然笑场，真是岂有此理。裴知味不解问：“你以前谈恋爱，不是这样吗？”
伏苓愣愣瞪住他，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裴知味脸上笑容顿时僵住：“什么叫终于发现我也有优点——你今天才发现我有优点吗？”
裴知味很疑惑：“没听说你这么喜欢看港剧呀，你最近不每天都在家看《豪斯医生》？”
“想不明白。”
第二天她带裴知味去《月满轩尼诗》里张学友和汤唯常去的檀岛茶餐厅，学电影里的人点咖啡蛋挞和奶茶，再来一份牛油菠萝包，点完单她便抢先道：“不许说奶茶有害健康！”
来的路上伏苓一直都对照地图，比比画画告诉他说这里大概拍过什么电视剧，那里又是什么经典荧幕情侣在什么戏里的表白或分手场景。现在又是这样，小小一块咖啡蛋挞，她就吃得无比享受，还闭着眼睛，陶醉得跟什么似的。裴知味忍不住讽刺道：“在明星拍过戏的店来吃蛋挞，会多长二两肉吗？”
裴知味蹙起眉：“早上不是说好来买戒指的，你不会——”
罗先生住施勋道上，简练的欧式洋房，环境极是宜人。伏苓头一天口上叫嚣得厉害，等真到别人家里，发现裴知味的朋友原来不在家，更不敢轻易挪动脚步，生怕损坏什么让裴知味难做。好在管家办事周到，帮他们安顿好房间，又领他们出外散步，四处讲解太平山上各处景致的渊源来历。
裴知味摸摸伏苓的脑袋，一脸惋惜地说：“少看电视多看书。”
“他一点品位都没有，T恤都是在路边店随便买的，够穿就行从来不管搭配，一点都不会有你说的有人宠的感觉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湾仔的吃食极多，遍地茶楼茶餐厅，价钱便宜，味道又正。裴知味心里其实也觉得好，却忍不住要笑伏苓不会享受：“你真容易满足，又好养。”
“不会，”裴知味一本正经道，“她觉得你没钱买故意找理由的可能性更大一点。”
罗先生家住太平山上，千金一掷只求幼孙平安，事后百般酬谢，裴知味只按正常外出手术计费。等裴知味回到医院，没几天就收到罗先生寄来的唱片，已经绝版。
伏苓微嘟着嘴，讨价还价，要求在两棵烫白菜外，多加一块豆腐。
伏苓缓缓仰起头，她眼睛睁得大大的，不敢相信，又有些感动：“我不是故意要想起他的。”
个人魅力？伏苓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是能胜过邰明明的——个子比自己高，长得也不比自己差，一定要挑点什么，难道是看起来太强势？
裴知味抬头仰视片刻后说：“Themis，正义女神泰美斯。”
“我本来就很好养，你听说过经济适用男吧，我绝对可以算经济适用女了，”伏苓和裴知味认识的时间长了，最初那种特别文雅特别乖巧的伪装便早撕了下来，学得裴知味一点皮毛的自恋功夫，“养我吧养我吧，你看有几个人吃叉烧包能吃得我这么开心。”
“不是你说，想好好谈场恋爱？”裴知味抿抿唇，又笑，“谈恋爱的时候，女孩子……应该充分享受这种，有人宠的感觉。”
伏苓点点头，深呼吸一口气，耸耸肩笑：“那时候就想，毕业后要攒钱来香港玩，然后逼他学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在每个地方都表白一遍。”
“泰美斯女神右手握利剑，左手提天平；天平象征正义、公正和平衡；利剑表示铲除罪恶。蒙着眼睛，表示在裁决的时候不考虑种族、阶级、性别，一视同仁，公平对待。法庭上的裁决，只能根据所有合法的证据来判定，而不是由正义女神，亲临人间窥视每一件事的发生过程。”
念完后伏苓自己都满面黑线了，裴知味亦颇汗颜，只好拽伏苓到中环去逛街，热闹一点的地方，至少不会把气氛搞得这么诡异。裴知味原以为按伏苓做得如此细致的攻略，怎么也得囊括几家有名的餐厅，没想到伏苓记下地址的全是各式茶餐厅，外面的吃完了，就回湾仔再吃。
伏苓见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，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斗志：结！为什么不结？反正跟着他不愁没饭吃不愁没衣穿生病住院没准还能打八折！再说结婚容易离婚难，等他落到她手心，以后水电煤气马桶全部都让他修！
“太平山？”
裴知味不紧不慢地穿衣服，问：“那你想好没有，结还是不结，我可过时不候。”
“啧啧，”裴知味严肃道，“我内心受到了深刻的洗涤和净化——可我们先前逛了三家也没见你说？”
伏苓忽然有点怏怏的，连叹了好几声自己都没发觉，裴知味忍不住问：“你到底在叹什么？”
仿佛全世界在一瞬间变得荒芜。
店员神色极是无奈，裴知味虽感抱歉，但心里却忍不住好笑，笑过后又有点感慨——去年听说一个大学同学开始收红包，因为原来交情不错，他还专门去问过，同学抱怨说“你出来就有老爸罩你那医院待遇好福利高，自然饱汉不知饿汉饥，难道我辛苦读书八年就是为了收红包吗，做点什么生意不比这个挣得多还轻松”。裴知味后来从别处听说，这同学刚结婚没两年，太太很爱同人攀比，每年要到香港血拼两次，钻戒首饰名牌包，靠同学的工资，养败家太太自然困难，就开始打那些主意了。
裴知味这朋友房子的室内装修实在豪得太厉害，伏苓本就不大适应，再被裴知味这么一吓，失眠到两三点，翻来覆去地打滚。裴知味很努力要入睡，到后来也实在吃不消，只好把她捆在怀里：“不就结个婚，你至于么？”
“我，”她摸摸嘴后松口气，“我没流口水。”裴知味笑出声来，低头再欣赏她夜里扒住他的高难度动作。伏苓连忙把那条腿也放下来，仰天望天花板道：“是你趁我睡着了摆上来的，跟我没关系。”
现在回想起来，难道就因为这个，让他在第一次见到伏苓时，生出那种魂销骨蚀的感觉？
然而这一夜她的梦里没有出现叶扬，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翻了个身，一条腿还挂在裴知味腰上，她吓得猛一抬头，又见裴知味紧皱着眉，很阴沉的表情瞪着她。
“我前几天刚刚看了莱昂纳多的《血钻》，里面讲得好惨，没有消费就没有开采，我少买一小颗，也许就少死一个人。”
伏苓点点头。
裴知味耸耸肩：“谢主任劝我早点结婚，他准备明年退下来。你知道我们这种单位，没成家的，领导总觉得你没定下来，不放心。”
这情形实在不怎么能让人高兴，但伏苓也没十分难过，临睡前他补充说他绝不会和完全没兴趣的女人结婚，后来还欲言又止的，好像这时候说喜欢什么的有点不好意思似的。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裴知味知道伏苓开玩笑，于是也笑着说：“好，每天给你烫两棵白菜吃就够了。”
伏苓噗的一声笑出来：“我看夜景酝酿出来的所有小浪漫情调都被你这句话破坏光了——你说得好像那种小说或电视剧里的情场老手，哈哈哈哈哈。”
晚间上观景台，伏苓这才明白这洋房贵在什么地方。在地势高处俯瞰维多利亚港，与坐天星小轮游维多利亚港时完全是不同的感觉——等晚间华灯初上时，好似整个维多利亚港，整座不夜城，灯火璀璨，却全在自己脚下。
这女人一点都不感动！
“哇——”伏苓猛翻过身来，以比任何时候的体力都要好的姿态，完成一个仰卧起坐，在裴知味颊上猛亲一口，“裴知味我爱你！”
伏苓愣了愣，笑笑道：“都是大学时候无聊看的。”
“想不明白什么？”
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？”
裴知味哼哼两声，享受着伏苓前所未有的甜言蜜语。
裴知味摊摊手：“我看书，我有文化。”
“好，有文化的裴医生，正义女神为什么要蒙着眼睛，她既然立在这里，如果闭上眼睛，不就看不见事情的真相吗？那还怎么做裁决？”
口里这么说着，裴知味心里却想起谢主任劝他早点结婚定下来的事，他忽然觉得——结婚似乎也不是很糟糕的一件事。
裴知味愣了愣，店员神色微显尴尬，连忙解释道：“本店出售的钻石饰品，都附有金伯利进程证书，是正规渠道开采所得，请两位放心。”
眼看伏苓就要变脸，裴知味忙错开话题问：“有什么电视剧的主角们在这里表白过吗？”说完他又自问自答道，“不过在这种地方表白也太奇怪了吧。”
伏苓恨得牙根痒痒，她看港剧也很有些年，只知道这是一个正义女神，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是蒙着眼的，没想到裴知味居然说得头头是道。她撇撇嘴不服气地问：“你怎么会知道这个？”
最后一天的行程还是购物，裴知味听人说香港的首饰便宜，便说干脆在这边买婚戒。在轩尼诗道上逛了几家金店，没挑到合适的，又转去Tiffany，试了几款钻戒，伏苓都面有难色。裴知味知道伏苓怕花钱，笑说：“婚戒我总还是买得起的。”
那张唱片听到烂熟，往往在医院碰到各种令他气愤难平的事，晚间无法安睡，便拿那张唱片来催眠。
伏苓心想怎么不至于，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！虽然她觉得自己能找到理想对象的可能性也很渺茫，裴知味的条件也确实不错，但这不代表她就该这么……关键是这裴知味的态度也太漫不经心了吧！
翌日下午罗先生派的人来接他们，上山未多久便杳无人声，绿荫葱茏，忽然前几日的都市喧嚣一瞬间消失掉，代之以山林间清新空气。
“不是，”伏苓忙解释道，“我们挑别的，不带钻的。”
“看书的时候偶尔看到的，因为觉得……法庭和医院有一点类似，所以就记住了。”
伏苓讪笑道：“那钻戒又确实很漂亮我想多看看嘛！”
伏苓拼命点头。
裴知味沉下脸：“不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明天去什么地方？”
“明天我们去太平山上人少的地方。”裴知味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，“我有朋友住那边，刚才我给他打了个电话，他请我们过去做客。”
伏苓埋下头低声向裴知味道：“电影里最后字幕说还是有15%来源于非法开采，买了又不能吃，不买也不会掉肉。”
“你这几天表现太好了，让我觉得有点愧疚。”
裴知味不自觉问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裴知味脑子一转，立刻有了主意。晚上伏苓洗完澡，趴在床上等头发自然风干——裴知味不知道伏苓为什么有这习惯，只好拿毛巾帮她裹头，她还哼着不知哪里的小曲，扬扬得意地享受裴知味的服务。
“我们可不可以不买钻戒？”
那句话大概戳中伏苓的笑点，她从头到尾都在笑，笑得连声音都变了，最后伏在石桌上喘气，半天没有一点动静。
“为什么？”
伏苓半倚着栏杆，痴痴望着脚下点点灯火，裴知味坐在她对面，两人中间隔着一方石桌，桌上小小花瓶里一束鲜花，恰好掩住伏苓的神色。
“你为什么不找那个妇科医生结婚？”
他努力调节气氛，便问：“那我们现在走的地方，拍过什么戏？”
“梨涡浅笑，可知否奥妙，寂寞深锁暗动摇，魂消魄荡身飘渺，被困扰，怎得共渡蓝桥。梨涡轻照，映出花月调……”
她两眼拼命冒星星眼：“我今天终于发现原来你也有优点！”
“有吗？”
邰明明也说过要尽量照顾伏苓的情绪，尤其近期感情方面不要有什么波动。
裴知味实在不喜欢跟女人玩这种问答游戏，无奈叹道：“你何不把这当作你个人魅力的体现呢？”
“法庭只能根据证据和法律条款来裁决，要完善法规，而不是寄希望于正义女神时时刻刻双眼圆睁洞察一切；医生也是一样，不能对病人做道德判断，不能根据他的品行、贫富、阶层等等来判断他是否值得救治。”裴知味双手插在口袋里，见伏苓一脸崇敬。
伏苓嗤的一声——袁锋讲过裴知味如何自恋的笑话，据说裴知味夏天时去买西瓜，从来不让摊主挑，一定要自己掂起西瓜，像在医院诊断病人一样装模作样地敲敲，声称“不会挑西瓜的医生都不是好大夫”，奇就奇在，他还真就没买过一个不熟的。
伏苓又愣了一愣，不敢相信似的，将疑惑问出口：“你就因为……这种原因，所以，结婚？”
在那些一起设想过的未来里，香港是一个遥远的城市。现在，当她置身于这座城市时，才发现任何空间都是可以跨越的。
“你干妈不也老担心你吗？”裴知味漫不经心道，“还有你两个同学，你又怕他们担心，什么都闷在心里不敢说。其实你说出来，我也无所谓，反正我们早就把话说明白了，讲什么都没关系。”
裴知味覆住她的手，微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你想起什么都可以说出来，我不会介意的。”
出店后走出半里地，伏苓忽问道：“我刚才在别人店里说什么血钻，那店员会不会很想揍我？”
裴知味接的却是：“不如，我们结婚吧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沉默了，沿着路走了很久都没再说话，倒是裴知味先问出来：“跟他一起看的？”
伏苓老半天才回过神来，想想又笑：“想到一些……有点对不起你的事情。”
伏苓讶道：“你不看电视剧怎么会知道？”
裴知味也忍不住笑，笑过后却又讪讪的，他很有些好奇伏苓原来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人，又在心里忍不住说服自己——回忆美好，也不过是因为，已经是回忆了。
那是她以为未来生命里最重要的人，当时他们却不以为有什么特别。上苍并没有给她突然袭击，恰恰相反还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。然而，那一天真正来临时，她依旧没有做好心理准备。太阳东升西落，城市照常堵车，整个世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是她失去了他。
只可惜，结婚定下来这种事，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，似乎不能算安抚，而应该算惊吓吧？
“你这个状态，一时半刻的，找得到合适的结婚人选吗？就算勉强找到，要么你不情愿，要么别人不甘心，要么你们两个人都心不甘情不愿，凑合着过，迟早也要出问题，何必给社会制造麻烦？你家里父母，还有你干妈，到时候会更担心，还会愧疚是他们逼你去跳火坑的。”
“我跟她已经分手了。”
“那——那你们主任催你结婚应该也不是一回两回吧，我记得你之前不怎么把结婚当一回事的，还生怕我想绑住你，怎么现在突然转向了？”
伏苓很狗腿地攀上来：“不要啦，这可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有机会参观传说中的山顶豪宅！”
和裴知味结婚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，伏苓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有些喜欢裴知味的，否则怎会一直都没有拒绝他？第一回尚可以说醉酒，往后便找不出什么理由了。况且那次谈明白后，两人相处也融洽许多，再说……再说裴知味是医生，又那么注意锻炼，应该不会像叶扬那么短命才是。
她不敢相信，裴知味对婚姻的态度，就这么草率吗？
裴知味笑笑，偏头瞥一眼脚下万家灯火，又听伏苓笑说：“再说了，你对我太好的话，以后，以后那什么，我会不习惯的。”
对，就这么办！
丧心病狂，这词是这么用的么？裴知味僵着脸——可见小说和电视剧都是骗人的。
裴知味对这种老式的粤语歌毫无了解，唯独这一首，他几乎能跟着唱出来。曾来香港做手术，一位罗姓商人儿子早逝，留下一个孙子，却是重度肺动脉心瓣膜狭窄。他过来做手术，罗先生亲自来接，恰恰听到这首歌，听得人心旌动摇。问是什么歌，罗先生也愣了一下：“几十年前的老歌了，还是我和太太恋爱时流行的。”
伏苓微皱起眉：“想去太平山顶俯瞰维多利亚港，可是听说人很多，还要坐缆车上去，我有点恐高，在想是不是好好休息然后晚点过去。”
伏苓望望店员欲言又止，裴知味只好让店员拿相对便宜的一款出来，伏苓仍是摇头，裴知味问：“你到底喜欢什么款式？”
“不，我就是不想买带钻的。”
“那，那……”伏苓仍呆呆的，“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？”
伏苓撇撇嘴道：“你没看那电影，回去你给我再看一遍！电影里很惨的，最后莱昂纳多死了，那个黑人带着一颗100克拉的钻石到伦敦，想靠那颗钻石救出他的家人，交易之前他在街上首饰店的橱窗里看到很多钻石首饰——你想想，那么多人为抢这些钻石死于非命，但是最先开采的这群人，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戴上这些首饰！”
“呃……”伏苓一时也想不出来，翻开攻略核对后讪讪笑道，“你还真说对了，你看这里的圆柱，这可是经典的拍擦肩而过的地方！《壹号皇庭》里陶大宇和他的极品前女友就是在这里分手的，还有《天涯侠医》里梁咏琪客串了一个角色，在那边马路上出车祸。唔，好像真不是什么好地方。”
伏苓猛地睁开眼，恶狠狠道：“你这种人，就不应该吃饭，每天打两瓶葡萄糖维持生命就可以了！”